下午的考試，肖吟吟剛到考場，就被監(jiān)考老師拉出來。監(jiān)考老師說，你不用考了，去校長辦公室給你爸爸打一個電🛎話。

    肖吟吟拿起放在講臺上的書包，慢慢往外走。她緊張地手👨😖心里全是汗。

    考砸了嗎？是不是沒書讀了？

    她感覺心都快從喉嚨里跳出來了。

    我陪你一起去！

    沈青揚蹭地站起來。監(jiān)考老師說⏬，沈青揚，別添亂，你給我坐😯🎣下！沈青揚不甘愿地坐下。肖吟吟看到沈青揚朝她比了個唇形：

    陪你去？

    肖吟吟搖搖頭，獨自拎起書包出去了。

    校長室👩🎢🍵里沒有人，肖吟吟依照監(jiān)考老師的囑咐，先給爸爸打了個電話。電話一接通，肖吟吟👗的眼淚就掉下來了。

    爸爸，老師說讓你來學校一趟。

    怎么了？

    電😐🕦話那頭的爸爸似乎也很懵。他說，吟吟📳🏍，發(fā)生什么了？

    爸爸，肖吟吟哭起來😪👾，我不知道……我是不是沒書讀了？

    不會的🖇🍫，不會的，爸爸會幫吟吟想辦法的，吟吟先別哭啊。

    但肖爸爸已經(jīng)哄不😩住肖吟吟了。肖吟吟的眼淚大滴大滴落下來，她抑制不住內(nèi)心的恐懼。

    怎么辦？該怎么辦？難道要回山東嗎？

    要是回了山東，媽媽什么時候才能見到爸爸呢？

    肖吟吟大聲哭起來。她一哭，哭聲驚動了門外偶然路過的兩位老師🏻🚜。他們趕忙進來：小同學，你怎么了？

    肖吟吟哭得根本說不出話。一位老師有事要🎢⛷🥟忙，便先走了。只留下一位年輕的女老師。她說，小同學，是不是考試沒考好呀？沒關系，一次小考而已。如果♒你家里的爸爸媽媽會很嚴厲地批評你，老師去和他們講，🎅🤜好不好？

    她牽住肖吟吟的一只手，說，你先跟我去辦公室好不好🎐📮✊？👅🥁⏱我給你倒杯熱水。

    不……不行，肖吟吟哭著說，是，是校長讓我🏏🤷在這里🚰等她的。

    女老師🍌🍢沉默了一會兒。她似乎要走，但還🐄🤞是下決心陪著肖吟吟。她說，我陪你一起等吧。她從斜背的白色小包里取出一方手帕，替肖吟吟擦掉眼淚和鼻涕。

    手帕香香的，很好聞。

    肖吟吟看著手✍💄🚆帕，沒那么難過了。她這才和女老師說：我⚡是📆來參加入學考試的。

    我是新老師，不太了解這個呢，女老師柔柔地說，🤥🎯🔫你上午來了么？

    來了，肖🧜😻😙吟吟抽泣著，可是數(shù)學有點難。女老師說，我🕣🌱幫你給數(shù)學老師打個電話，向他們問問成績，可以嗎？

    肖吟吟點點頭。

    女老師拿出白色翻蓋手機，按了幾下，手機里傳來很好聽的彩鈴。她捂著手機走出去。肖吟吟這才發(fā)覺，她已不知不覺坐在校長室的沙發(fā)里🔻😿📌了。她立馬從沙發(fā)上彈起來，小心撫平沙發(fā)上的痕跡。

    女老師再走進來，笑容滿面：恭喜你，你叫肖吟吟，對不😁🍢對？你的數(shù)學成績太好了，校長和老師討論，🍠決定讓你直接入學，不用再加試英語了。

    突如💻其來的驚喜，肖吟吟說話都不利索了：真，真的？

    你這么優(yōu)秀的孩子，⏫✍🌙要對自己有信心啊。女老師溫柔地說。現(xiàn)在呢，有個問題，你本來應該🆕在海城二小繼續(xù)讀三年級。但是，老師們對你的學業(yè)評估是，你可以直接讀五年級的課程。由于你的年齡比較小，在五年級可能會和同學處不來。所以要讓你爸爸來學校，慎重地討論一下。

    老師，您覺得，我比較適合讀哪個年級呢？

    肖吟吟對眼前的女老師生出無限的信任。

    我要是你呢，我就選四年級。女🚥🈁👪老師眨🌆🙍眨眼。因為⏰我就是四年級二班的班主任。

    時鐘指向兩✈🏹點半，李校長才姍姍來遲。她是和肖爸爸一前一后到的辦公室。進來后，李校長詫異地看了眼肖爸爸，突然反應過來：

    “您就是肖吟吟的爸爸對吧？”

    肖爸爸跑🏻🔶得滿頭大汗：“是，是，李校長，🎨🏙🎛請問我女兒的入學測試是有什么問題嗎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問題，很優(yōu)秀，非常優(yōu)秀?！?br/>
    李校長同早上完全變了一個人，好像她面前的不是肖吟吟爸爸，而是陳曉寒爸爸。她說：“根據(jù)您女兒🛺🏫的成績，我們學校的教研組👾中午召開了一個緊急的小會。我們討論的結果呢，是您女兒繼續(xù)三年級的課程，沒必要，完全🐂🐚沒必要。她是初步具備小升初應試能力的。當然我們也不會盲目地依據(jù)某一次考試的結果，就把她塞進畢業(yè)班。她才九歲，和畢業(yè)班的孩子們，身心上有很大的差距?！?br/>
    “我們緊急討論出的，有兩個方案，一個是你女兒就讀四年級，她待會兒就可以直接去👢📵四年級教師辦公室，和我們的班主任面對面接觸，選一個她覺得適合自己的；另一個，想讀五年級，加試英語，英語過了，就和前一個方案一樣，沒過，還是按照我們第一個方案進行?！?br/>
    “到底💾🎆想讀哪個年級，🍀🕌㊗我們看家長的意愿，也看孩子的意🤬📭🌘愿，”李校長沖肖吟吟笑得溫柔又和藹，“肖吟吟，你想讀哪個年級？”

    肖吟吟不👂說話，只是看向爸爸。肖爸爸也有一肚子話要說：“李校長，是這樣的，我🤘🕳的孩子在山東讀的是五四制的小學，也就💉是五年小學，四年中學。我認為這里的四年級，確實比較符合她的學習進度?！?br/>
    李校長笑著：“我個人的意見也🖱🚿是，不必太急?！彼龑πひ饕髡f：🚀“你要是想試試英語，也可以試試?！?br/>
    兩個大人都看著肖吟吟。肖吟吟咬著嘴唇🕓🦀，即便她只有九歲，她也能🐁🤘體會到，這是一個非常重要，非🍲🚱常重要的決定。

    我想試試英語，肖吟吟說。

    但也只是試試，她補充，我不想讀五年級♍，我只😿🔦想讀四年級。

    英語考試就在校長辦公室進行，李校長還專門找出一臺播😼🦅🙁音機給肖吟吟放英語磁帶。肖吟吟結束聽力后，做筆試的速度更是飛快。刷刷刷，幾下就翻了面。一小時不到，肖吟吟就交上了卷子。李校長當著她的面批改了卷子，是滿分。她把卷子交到肖爸爸手上，肖爸爸反復看了好幾遍，確實沒錯。

    “想不想知道你的數(shù)學考了多少分？”李校長問肖🏁🔷🌨吟吟。

    肖吟吟點點頭。

    “你的數(shù)學扣了兩分，”李校長拿紅筆敲了敲肖吟吟的頭，“😆因為你忘了單位換算?！彼H自給肖爸爸倒了茶，又給肖吟吟倒了杯熱水。肖爸爸誠惶誠恐：“怎么好意思讓校長您親🐇自來倒水？我自己來就行?！?br/>
    “這又不是什么難做的事，”李校長說，“我還得謝謝你選擇海城二小，據(jù)我所知，石油基地🌉🕉不少職工都選擇把孩子🥧送到遠一點的海城師大附小。”

    “我還🌞🤶是希👡🌸望孩子上學的地方離家近一點，”肖爸爸說，“李校長，您真🚷是太客氣了?！?br/>
    “肖吟吟爸爸，我和您掏心📰🔠🐩窩子的說一句，老師和學生，大部分時候是互相成就的。而好學生，尤其是尖子生，可遇不可求，是老師教不出來的，所以我要特別謝🦓😉謝你?！?br/>
    肖爸爸滿臉通紅：“您過獎了，過獎了?！?br/>
    學🍯✌🐘生的事情，我從來不會說虛話空話。很多人學不好都賴老師，但就我個人教學經(jīng)驗而言，老師只能改變愿意學的中等生的命運。太好的，或者太差的，從來都只能靠自己。好的，在哪兒都能好，差的，自己想不通，就會永遠差下去。

    您現(xiàn)在對我說的體會不會太大，因為你沒見過幾個學生。等您的🦒🦄女兒上了中學，您見🧖🐡到那🧡些特別優(yōu)秀的，比如靠自己努力考進海大附中的優(yōu)秀生，您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。

    鈴聲響起，李校長站起來🎽💖🏜，她理了理身上的西裝，說，那些老師監(jiān)考回來了，🍭我?guī)銈內(nèi)ヒ娨娝麄儭?br/>
    李校長的話，肖吟吟似懂非懂。在肖吟吟看來，早上的李校長🥟🖖，實在不像個好人。但現(xiàn)在，她同肖吟吟和肖爸爸說的這些話，又十分懇切。改變這一切的，只是肖吟吟的兩張試卷。

    肖吟🏁👥💗吟慢慢爬上樓，內(nèi)心突🛄🐻🎒然悟出一種很不是🦓🧥滋味的東西：海城二小里，成績不好的學生，也許什么都不是。

    不像在石油🥗小學，只要別太過分，比如像那位硬要把別人手指塞進插線板的同學那樣，老師都會對同學很好很好。

    李校長一進辦公室，辦公室🏗✏🐳里所有🎙👅老師都站起來了。李校長把肖吟吟拉到身邊。

    “這位是轉(zhuǎn)學來的肖吟吟同學，經(jīng)過教研組的評估，她是可以直接去🕋⛏⛸畢業(yè)班的。但是考慮到她今年只有九歲，心理上同十二歲的孩子還是不太一樣。經(jīng)過和她家長🏳的討論，還有她個人的📑意愿，從下學期起，她將在海城二小四年級就讀，歡迎！”

    老師們都🧤鼓🍮🥓起掌，極個別年輕的男老師還怪叫幾聲，氣氛還挺熱鬧的。

    李校長彎🚖⚪下腰。她說，肖吟吟，我們四年級有十二個班，這里的十二個老師，都是四年級的班主任🔐♏🤴，你去和他們說說話，再回家考慮一段時間。下學期開學前，讓你爸爸用手機短信告訴我你想讀哪個班。

    十二個班！肖吟吟還以為這個辦公室里是四年級全部老師的數(shù)量了。肖吟吟以前的學校，每個年級只有三🍜個班。老師們都混亂地擠在一個辦公室里，轉(zhuǎn)個身都困難?？涩F(xiàn)在，每個老師都有獨立的大桌子，桌子上的擋板還貼他們的班級和名字。窗戶明亮，地板干凈。

    不一樣，完全不一樣。

    肖吟吟眼花繚亂。

    李校長一走，那些老師都回🙆⭕🚊到座位上做自己的事?？尚ひ饕髂芨?#128141;🛁🌲覺到，幾個年輕一點的老師，眼神都有意無意地看著她。她張望了一會兒，看到了那位幫過自己的女老師，她正端著杯子，肖吟吟一看過來，她就沖肖吟吟笑。

    肖吟吟立馬走過去。

    女老師面前堆了🅾🐦🙁一摞高高👐的語文寒假作業(yè)，用塑料📗🤑繩捆了結實，一張紙標了“五年二班”的字樣。

    我還教五年級二班，女老師💷指著桌⛔🐋上貼著的紙條，我叫白雪，你叫我白老師就好。

    肖吟吟說，白老師好。這番話過頭，兩人都有點無話可說。沉默了一會兒，白老師📟📟✌說，你從山東來的？🤐其實我算半個山東人。

    嗯？

    我大學是在山東的曲阜師范讀的，曲阜是孔子的故鄉(xiāng)哦。白老師笑盈盈。我去年才畢業(yè)，四😷年二班是我第一次獨立帶班。你要是在四年二班讀，就是我第一屆學生，第一屆學生都會有特別的待遇哦。

    肖吟吟眨眨眼，不明所以。

    我會用一輩子記住你們的。白老師一字一句。畢竟🤽🎆📁你👾們是我第一屆學生嘛。

    報告老師！

    肖吟吟朝🌮🕌門口看😉🔠👸，陳曉寒抱著一摞卷子走了進來。看到彼此，兩🌍人都愣了愣。陳曉寒先反應過來。她把卷子放到白老師桌上，說，白老師，都收齊了。

    白老師眼睛發(fā)亮：你們認識？

    今📕🕡🐵早認識的，小姑娘差點兒被當違紀的學🎻生讓龔毅抓了扣🌖分，陳曉寒說。

    白老師拉住肖吟吟，滿😻意極了。她說，看來你命里注定要當海城二小的學生?？旄嬖V我，你是什么星座？

    陳曉寒從旁解釋：白老師很新潮，信星座信得不得了。肖吟吟便說🎬，好像是水瓶座吧。白老師一拍桌子，不能這么敷衍，要有探究精神。她從桌下抽出一本花花綠綠的雜志，徑直翻到某一頁，催促道：快告訴你哪一天出生的呀！

    二月十一。

    水瓶座，沒跑了。白老師指著雜志上的一行。我🎎🏮是天秤座，書上說，我這個月的貴人就😓🥤是水瓶座。她一下子抱住肖吟吟，說，求求💓🎹你，來我們班吧。

    肖吟😆吟用眼神向陳曉寒求助。陳曉寒無奈地聳聳肩，說，白老師，你收雜志就是為了自己看??？

    哪有自己看？

    白老師把頭埋進肖吟吟的棉服里，甕聲甕氣。

    我收👍雜志，是反對你們上課看👱👬?，F(xiàn)在又不是上課時間，我看看又怎么了？